經濟參考報
鐘源
2025-03-12 08:52
“商業航天的崛起，正為深空探測提供全新的解決方案，比如通過軌道轉移飛行器技術、在軌加注技術以及多星拼車發射模式，能夠大幅提升深空探測的發射機會，有效降低深空探測的成本、提高火箭發射效率。特別是‘太空巴士’概念的提出，為未來的空間運輸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日前，2025年商業化深空探測論壇在北京市中關村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展示交易中心舉辦，論壇提出上述觀點。
“但短時間內，深空探測任務很難成為主流需求。”與會人士在論壇上同時指出，從當前市場看，近地軌道衛星的需求仍是最大。
近年來，商業航天行業持續引發市場關注。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再次提及商業航天，突顯了國家層面對于這一新質生產力的重視。
中國商業航天的發展邏輯已日趨清晰。從需求端看，近期聚焦在低軌衛星星座的需求牽引；更遠期看，則是對于太陽系空間和宇宙空間的探索，即深空探測。
深空探測指人類對月球及以遠的天體或空間環境開展的探測活動，作為人類航天活動的重要方向和空間科學與技術創新的重要途徑，是當前和未來航天領域的發展重點之一。
據中研普華報告預計，到2029年，中國商業航天市場規模將達4.8萬億元，深空探測、太空采礦等新場景貢獻率超30%。
中國商業化深空探測進展仍在非常初期的階段。相比較而言，美國、俄羅斯等國家起步較早，比如美國有政府主導的阿爾忒彌斯登月計劃等。
在私營企業方面，2001年，第一名太空游客——美國富商和科學家丹尼斯蒂托進入太空。2021年，俄羅斯為拍攝電影，派演員進入國際空間站拍攝。同年，貝索斯搭乘自家公司藍色起源的新謝潑德號，飛越海拔100千米高度的“卡門線”；2023年，維珍銀河完成了首次商業太空飛行等。2025年以來，美國多家私營企業也開展了探測月球的活動。
中國有政府主導的嫦娥探月工程、天問系列任務等，民營企業也在瞄準深空探測的萬億市場需求。
“深空探測是供給驅動型的市場。”宇石空間創始人唐文在會上分析稱，以月球或火星基地來打比方，基地的建立至少需要萬噸級的投送能力，按照目前成本即接近萬億元的規模。未來，在成本上至少要再降低1-2個數量級。當火箭達到每公斤1000元、100次以上的發射能力，供給才能驅動市場。
宇石空間成立于2024年，專注于大運力低成本快速復用液體火箭的研發和制造。該公司稱其是目前“國內唯一采用不銹鋼火箭+‘筷子’捕獲臂回收方案的團隊”。近日，宇石空間宣布完成數千萬元天使輪融資。
中國商業火箭還處于第一階段，即低軌星座市場爆發的前夜。美國版StarLink在軌數量為7000多顆，中國版的低軌互聯網星座部署和入軌不到100顆。
“成本”是在此次2025年商業化深空探測論壇上頻繁被提及的詞語，也是制約目前中國商業航天發展最關鍵的因素。
據唐文分析，在商業航天時代，火箭是最重要的基礎設施，決定了這一市場的未來。火箭有兩個典型應用場景，即低軌星座發射和深空探測，這兩大應用場景對火箭的需求均是低成本和高密度發射。該邏輯也推動著火箭技術的演進，使整個航天運輸業發生革命性變革。
面對當前中國3萬顆以上超大規模的低軌星座市場，宇石空間判斷，市場牽引下需要的是一款直徑達到4米、至少7噸級別以上的中大型液體火箭。目前，國內總計有三個計劃超過萬顆的巨型低軌衛星星座，分別為“千帆星座”、“GW星座”和Honghu-3（鴻鵠-3）星座。
唐文認為，中國火箭在可重復使用上與美國SpaceX有明顯差距。“火箭企業在追趕時，應該選擇哪個切入點，是非常關鍵的，”在其看來，中國企業最有可能追趕上的是不銹鋼火箭路線，其迭代成本會相對較低。不銹鋼火箭具有生產效率優勢，例如，其成本投入僅約為鋁合金火箭的五分之一。
在當今運載火箭結構材料中，鋁合金是用量最大的一類材料，占到火箭結構質量的85%以上。鋁合金具有密度小、比強度與比剛度大、抗腐蝕、抗疲勞、韌性好等優勢，不銹鋼相對前者來說熔點更高，具有比強度更大、導熱率更低等優勢。
為了降低可重復使用的成本，SpaceX的星艦采用了不銹鋼箭體結構。藍箭航天的朱雀三號可重復使用液氧甲烷運載火箭，是中國首款不銹鋼運載火箭，預計今年完成首飛。
唐文稱，不銹鋼火箭是一種技術平臺，在4.2-8米的火箭直徑范圍內，所有產品的設計和生產經驗都可以復刻，能夠實現極限制造能力和超低的邊際成本，是穿越市場發展周期最好的途徑，鋁合金火箭則很難突破5米的限制。
在降本之外，達晨財智董事總經理公緒華還提及高可靠性對行業的重要性。
“如果可靠性受到損失，那么降低成本沒有太大意義。可靠的連續成功，是行業要解決的剛需問題。”公緒華在圓桌對話中表示。
在公緒華看來，當前商業航天的供給端運力不足。如果5-10年后，能夠實現連續、高成功率的發射，衍生出的衛星、太空旅游、太空科學實驗以及太空快遞等市場，前景將非常廣闊。
“中國商業航天發展了9年，空間基礎設施的建設，包括運載火箭、航天器、衛星飛船等，仍然處于技術和運營模式發展的早期階段。”業內人士在論壇上指出，未來行業將更多是與基礎設施相關的服務，即它們所衍生出的二次應用，類似移動互聯網衍生出的各種APP，這些可能會在行業里成為主流，火箭運營商只是基礎設施的建設者。
“對企業來說，商業模式非常重要，希望政府和軍方能夠面向民營企業開放配套采購。”該人士稱。
去年，中國版“星鏈”開始啟航，兩大低軌衛星互聯網開啟批量組網，它們的發射需求，將直接帶動上游衛星制造、火箭等多個環節的發展，促成產業鏈形成商業閉環。
雖然此前有商業火箭企業對界面新聞透露，已拿到了低軌衛星星座的意向訂單，但從近期千帆星座的招標情況看，民營火箭尚未實質性參與到這一發射任務中去。
2月17日，中國招投標公共服務平臺發布《千帆星座2025年發射服務項目》（第二次）失敗公告。自2月初以來，兩次發射招標均失敗。
招標至少需要三家公司，故項目最終流標。目前，國內僅有航天一院和航天八院兩家單位可以滿足條件，民營火箭公司因招標要求的技術限制無法參與競標。
界面新聞了解到，這主要是因為民營企業無法達到太陽同步軌道運載能力（SSO）4.5噸的標準，不符合招標標準，意味著無法拿下最大的低軌衛星市場。
在聯想創投史晨星看來，未來新成立的火箭企業有希望迅速達到星網要求，并且搶占這塊大市場。近期內，中國商業航天的太空探索主要圍繞地球軌道進行，中期前往太陽系，圍繞太陽軌道進行小行星探測、科研以及在太陽系內挖礦等工作，遠期是星際航行等。
“當前深空領域可能與2016年-2017年左右的商業火箭相似，行業都在考慮如何實現目標，在未來3-5年內，這些情景會逐漸清晰。”天辰合創創始人陳桂孫提出。
3月5日，2025工作報告指出，2025年，培育壯大新興產業、未來產業。深入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融合集群發展。開展新技術新產品新場景大規模應用示范行動，推動商業航天、低空經濟等新興產業安全健康發展。
